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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第2页）

屏风外依稀透过来一点昏黄的烛光，我扯了披风裹在身上，绕到屏风之前，只见外间的案几之前，胤川白衣挥毫，悬腕执笔，认真的在宣纸上勾勾描描，案上七彩颜料俱全，正是在作画的样子。

乖乖，我这个夫君，我见过他手执一把金黄指天剑，剑锋出手天地变色的模样。那时他一袭白衣立在九天之上，睥睨众生；没想到，那只拿剑豪情万丈的手，执起笔来做描丹青这种精细的活计，也能这般好看。

他的眼神专注于案上的画纸上，蘸颜料，下笔，涮笔，换笔，再下笔，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啧啧，我心下叹了一叹，这大半夜的，他不睡觉，哪里来的画画的兴致。

他画得颇为用心，似是没听得我起身的动静，我便使了个仙障，隐了气息，蹑手蹑脚的踱到他身边，想看看三更半夜的他在画什么。

画纸上，栩栩如生一个红衣的女子，神情专注的看着身侧的花灯。

远处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景象用的皆是虚笔，远望而去就是一团虚晃而五彩的背景，唯有眼前这个女子，一笔一划，描绘的很是用心。

纤细的睫毛，高山迎雪的肌肤，清澈见底的眼神；斑斓的花灯投射下来的光映在她的脸上，五彩斑驳一片；身后人流息壤，那女子眼底却是一派的专注，看面前的花灯，愣愣的有些出神。

画已接近尾声，胤川换了最细的狼毫，沾了墨汁，在画卷的右上角提了四个小字，“蓦然回首”。

这四个字，听着有些耳熟。

我仔细回想了回想，是了，在哪个戏本子中看过，是个凡间诗人写的诗，挺有名气的，我还约莫能记得前后两句，什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在哪里来着，我倒想不起来了。

不过总归是要经历过寻了千百度寻而不得的失落，才会有蓦然回首那一刻的惊喜。

“怎地哭了，做噩梦了？”良久耳畔传来胤川的询问声，这才意识到，在我出神发愣的时候，不知不觉仙障便消了。

摸摸脸，脸上一片冰凉。

我猛地从身后环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背上，不知为何眼泪就止不住的淌下来，“胤川，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要死了——”

胤川的身子猛地一僵，“啪嗒——”一声手里的笔被他折成了两节，扔在地上。他转过身来让我靠在他的怀里，半是安慰的顺顺我的头发，声音低沉着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很是委屈的抽了抽鼻子，“这些天，你对我太好了；又是娶我，又是带我吃面的，还带我看花灯；看完花灯还送我花灯，送完花灯还给我画画，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好的都不真实了——”我将头使劲在他臂弯里埋了埋，“没事你跟我说实话，我心里承受能力挺强的，活了这么些年生死什么的其实可以看得开，如果我活不长了你一定跟我说实话，不要瞒着我——”

胤川顺着我头发的手顿了一顿，有些哭笑不得的望了我一眼，良久，口中才吐了两个字，“傻瓜——”

我泪眼婆娑的朝他望了一望，他抬手轻轻的拭去我脸上的眼泪，“你不会死的，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我依旧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那你为什么娶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来带我看花灯？”

胤川低下头，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他那双深邃如千丈烟波的眼睛在我的视线中无限放大，似是有些不想理会我的傻问题，又怕我钻牛角尖，于是反问道，“你说为什么？你为什么想嫁给我，为什么想同我一起吃好吃的，一起看花灯？”

我脸上一红，可是额头被他额头抵着又没法低头，他的视线将我笼罩的死死的，叫我心中那些小羞涩无处遁形，只得红着脸皮嘟囔道，“因为我喜欢你呀——”

胤川似是很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右手食指在我鼻尖一挂，愉悦的道了句，“彼此彼此。”

他环着我的腰，二人同立于他刚刚完成的那张画之前，他侧头看着我，声音沉沉的，“其实这画上的情景，也算是圆了十万年间我一直以来的一个心愿，我一直想着能有一天可以同你一起看花灯，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你可以牵着我的手，我一回头，就能看到你跟在身后；看到喜欢的花灯，便可以买来送你；今夜，不是我陪你看花灯，而是我要谢谢你，陪我看花灯——”

“胤川——”我毫无意识的张口叫他的名字，喉咙却猛地一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只知在我沉睡的十万年间他帮我织魂，我承受万箭穿心之苦，坚持不懈的织魂，却从没想过，这十万年间，他一个人是怎样度过的——

一个人在无春谷静坐十万年，该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一个人在花灯节上游荡，该是一种怎样的悲凉。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突然发现一向闲不下嘴来的我，竟在这一刻有些词穷，愣了半晌，才挤出干巴巴的一句，“胤川，我答应你，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了。”

不论是幸福抑或悲伤，热闹抑或荒凉，我都会陪着你。

哪怕上至碧落下黄泉，哪怕山无棱天地合，我都要陪着你，让你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我。

胤川一双星河般璀璨的眸子凝在我身上，执起我的手道，“好，不论去哪里，我都牵着你的手，一起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心中一动，想学着他平常开心的时候便会吻我额头一样也去吻一吻他的额头，无奈个头差距有些大，我将整个脚都踮了起来还是很勉强的只能碰到他的鼻尖，只得瓮着声音问道，“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现在可以帮你做的，做了会让你开心的？”

胤川的眼睛一亮，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半晌，默了一默，“我现在只想抓紧将你的身子调养好——”

今儿再放送一个YY小剧场吧，弥补一下字数不多的遗憾：

小柒睡着睡着笑醒了，因着回忆起来晚上胤川跟她说的情话有些小激动。

咦——她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记得她跟胤川说，“我喜欢你呀——”可胤川给她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他没有亲口说喜欢她啊——小柒有些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