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又是个道士!
“炼师大人请恕罪!只是有个刁民乱闯禁地,我等未及阻止,以致扰了清静。”见着来人,那两名禁卫早顾不上和春霄纠缠,连忙诚惶诚恐的告罪,更可见此人必定不凡。
“刁民?”道士连看也不看春霄一眼,随口命令道:“既是刁民,驱之即可,何需大声嚷嚷。”
“是是是!”禁卫点头如捣蒜,“只是这刁民耍赖不走,还诬陷此院中有不明男子进入,我等正要驱赶。”
“不明男子?”道士又是默然片刻,这才正眼看向春霄。他神色丝毫不动,仿若无心,却让春霄感到浑身有如针扎,与张鹤卿相比,只觉得这人更多了份凛人气势。
这么想着,她手心中不禁渐渐泌出湿汗,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迎面撞上了一堵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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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原来你在这里……”
就在春霄整个人发懵的时候,一声呼唤突然从她身后传来,像是一股幽泉,让她心头顿时一片清凉。
“张道长!”春霄回头望去,果然是张鹤卿站来竹林小道的那一端,身后站着绝儿,显然两个人早已碰头。
然而不仅是她,院中的那位蓝袍道士也朝这边看来。他落在张鹤卿身上的目光比看春霄时不知用心了多少倍,嘴唇嚅动了许久,终于有些不确定的念出了一个名字:“张……鹤卿?”
“这位道友是……”见对方好像认识自己,张鹤卿不禁微眯眼睛仔细打量,可他过去识人都靠气息,对人的容貌实在毫无印象。
“你真的是张鹤卿?”蓝袍道士满眼惊异,“你自幼修炼天眼,如今怎么又以肉眼视人了?”
见他知道的这么详细,连春霄都好奇起了他的身份,而张鹤卿不愿详谈,只是躬身一礼道:“此事说来话长,但不知道友是何人?似乎与贫道颇为熟识。”
那蓝袍道士似已有所悟,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道:“也是,你我仅有一面之缘,当时你又是双眼封闭,肯定不知我的面貌。不知张道长可还记得上清宫经术会上甘拜下风的那位同修?”
上清宫经术会?
蓝袍道士的话像一条线索般,引着张鹤卿在记忆中搜索了起来。上清宫是龙虎山主殿之一,经术会则是分为经典、术法两项考核的选拔盛会。他当年得到罗睺,正是因为在经术会上夺得魁首,那年自己击败的竞争对手……
“赵师兄?”一忆起印象中那如狂似冷的气息,再对上眼前之人,张鹤卿总算想了起来。即使今日辨别气息的能力下降,他仅凭肉眼也能感到这人不减当年的傲气。
的确就是这个人——赵归真。
“呵呵……”听到张鹤卿对自己的称呼,赵归真莞尔一笑,“你我虽是同宗,师承却相差甚远,道长的修为又是我辈翘楚,承蒙道长喊我一声师兄,真是让贫道愧不敢当。”
“赵师兄言重了,鹤卿与师兄皆是师门下一介弟子而已,无所谓什么愧不敢当。”张鹤卿淡淡自谦,既不替自己喜,也不刻意奉承对方。
“一介弟子……”赵归真轻声咀嚼这几个字,一时间神色莫明,春霄离他较近,看的也清楚,更觉得在此人身边待不下去。
她不禁下意识就朝张鹤卿跑去,拉着他的袖子连连宣称道:“道长,我刚才看见尚秋了!我看见尚秋进去了,真的!”
一句话让张鹤卿目光一闪,却听那边赵归真冷言道:“姑娘不可胡说,此院为后宫内眷休息之处,不可能让闲杂男子进入。”
“那……那你……可他穿着内侍的衣服。”春霄本想反驳“你不也是男人”,但顾虑张鹤卿与的他同门之谊,只得再强调一遍杜尚秋可能乔装的事。
“那也决无此事。”岂料赵归真依然一口否定,“贫道为保圣上与随行宫眷的安全,已于院中设下法阵,若有人进出,贫道都会有感觉,可在姑娘之前,此院并未有任何人员进出过。”
“这……这不可能!”春霄跺脚。她亲眼所见,可也知道空口无凭,不禁越发的急躁,“我明明看见了!请你们让我进去看一看吧!”
“小丫头你别不识好歹!”两名士兵重新提着长枪指向春霄,“连炼师大人都跟你说没有人,倘若你再胡搅蛮缠,可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还请两位勿见怪。”张鹤卿走上前来,有意无意的将春霄挡在身后,“这位姑娘一直在寻找她的亲人,因久寻不得,才不免焦急。”
说罢也不管一脸不甘的春霄,又朝赵归真一礼道:“今日巧遇赵师兄,打扰之处也请海涵。”
“好说”。赵归真的视线在张鹤卿和春霄身上来回扫视几番,扬了扬嘴角,“我也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张师弟,师弟修为不凡,既然来了京师,闲暇之时还望能进宫来一叙。”
张鹤卿沉默片刻,仅是又行一个辞礼却不再接话,而是拉着春霄返程而去。
赵归真望着他们的背影,刚刚还略带笑意的神情却慢慢冷了下来,直至冰厉,“好好看守,莫再让人胡闹。”一句严厉之极的训斥,他挥退了两名禁军,径直朝院落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