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说真的,这太尷尬了。
&esp;&esp;因为,一个情急、忽然就鼓足勇气从二楼跳下来的捲毛小猫,完全说明了凯琪的提议聪明又有效。凯琪说丹尼尔可以在房屋外大喊,说这比丹尼尔闯入火场明智,说这样猫也能听到。这是对的。
&esp;&esp;据事后在火场内的消防员们所述,那群等待救援的小猫们,当时就困在二楼猫房,距离窗口极近、但非常非常之高的柜子上头。可以想像事情过程应该是,火警发生,小猫们受到惊吓,一隻跟着一隻往高处窜,找到窗口想跳,结果太高了不敢跳,最后只能缩成一大团、窝起来瑟瑟发抖。
&esp;&esp;恰巧凯琪跟丹尼尔在猫房下方争吵。声音往上传。
&esp;&esp;估计是听见了丹尼尔的声音,靠在窗口的捲毛小猫忽然就鼓足勇气、从二楼窗口跳下来,跟一楼花园地上的雪堆达成同步,这是个完美的信仰之跃。
&esp;&esp;小羊毛没有摔伤,逃生成功。牠的成功鼓舞了牠的猫咪兄弟姊妹们,其他小猫跟着往下跳。不幸中的大幸,虽有些猫给火烧着、烫着、摔了腿,但,一隻都没少。
&esp;&esp;所以……这真的非常尷尬。丹尼尔简直是没脸面对凯琪了。
&esp;&esp;回饭店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esp;&esp;猫舍请他们帮忙照顾包括小羊毛在内的总共三隻猫,另两隻是成年猫,性格温顺亲人,愿意主动跟着凯琪他们走。
&esp;&esp;其中一隻是布偶跟英短的混血,貌似对凯琪一见钟情,就要凯琪抱,不肯自己走路,用两爪勾着凯琪的脖子,看上去像宝宝似的,大眼睛又圆又亮,写满无辜。
&esp;&esp;凯琪在生气。气得要命。丹尼尔只好撸猫,他尷尬至极。卷毛小猫馀悸犹存不停发抖,死窝在丹尼尔的围巾里头,伸出爪尖勾着丹尼尔的衣领,两眼通红。另一隻短毛猫跟混血猫都团在凯琪的大腿上。取暖,舔毛,借此紓压。
&esp;&esp;进了房间后,他们忙着给猫咪们准备食物准备水,也没有对话。凯琪用两个缝满假珍珠跟玻璃珠的发圈,吸引了猫咪们的注意力,把自己最爱的宇宙人抱枕分享给小猫,陪猫咪玩,直到牠们的体力消耗殆尽、窝在床上缓缓入睡。
&esp;&esp;此处应有一些对话;丹尼尔窘迫地想。
&esp;&esp;「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该庆幸,那些猫咪们都逃出火场了。」丹尼尔抱着必死的决心开口。
&esp;&esp;然而这显然是个负分开场白。不提火场还好,一提凯琪就怒。她离开床,瞪着丹尼尔、示意他们该换个地点说话。她不想扯醒床上刚入睡的那三隻猫。
&esp;&esp;丹尼尔垂着脑袋跟在凯琪背后踏进浴室。这浴室够大的了。一独立浴缸、一独立淋浴间、还有一独立厕间。刚好医疗箱就放在洗手檯边。
&esp;&esp;凯琪又是一个愤怒的眼神,示意丹尼尔去沙发上。丹尼尔乖乖坐下,让凯琪给他脸上的擦伤做点简单的处理。在瑞士,像他这点程度的小伤,有百分之八五以上的机率会被医院拒收。此处并不盛行浪费医疗资源。
&esp;&esp;处理伤口的过程,凯琪还是没说话。直到她重重盖上医药箱的盖子。
&esp;&esp;「如果你就那样进去了、然后受伤了怎么办?!」凯琪咬牙质问。怒火几乎实体化在她的背后。那些火焰正在张牙舞爪。
&esp;&esp;丹尼尔心虚至极。他的脸颊正隐隐作痛,刚才凯琪给他消毒、可没手下留情。
&esp;&esp;然而,这里有些事实,丹尼尔想,他必须说。他现在不说,很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说。
&esp;&esp;「那大概院方会通知你。」丹尼尔乾巴巴地说着,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平稳冷静,「因为你是我的紧急联络人。」
&esp;&esp;理所当然了。凯琪愣住了。
&esp;&esp;「我是你的什么?你再说一次?」
&esp;&esp;「紧急联络人。」丹尼尔摀着脸颊,摆出最乖巧、最可怜、最无辜的表情,委屈巴巴地回答:「他们说,要选择你最重要的人做你的紧急联络人。」
&esp;&esp;「而你选择我。」凯琪不可置信。
&esp;&esp;丹尼尔咬着下唇,从下往上望着凯琪。他真希望自己的表情能更像小猫一些,模仿猫咪大概能保证让凯琪原谅他。大概。
&esp;&esp;凯琪瞪着他。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彷彿刚亲眼目睹了世界第九大奇蹟。
&esp;&esp;「我在地球的另一端。」凯琪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问道:「而你,居然,选择,我?你有什么毛病?」
&esp;&esp;「我爱你。」丹尼尔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见凯琪揪起眉头,他赶忙补充道:「我是做了个疯狂的决定,但我也做了我想做的事情。我说过了我爱你。假如不填你做我的紧急联络人,我就只能把桃莉写上去。医院不会接受一隻狗来签手术同意书的。」
&esp;&esp;凯琪的表情已经超越了震惊。她开始揉脸,使劲的揉。
&esp;&esp;「我的天啊。你这是威胁还是什么?你在威胁我吗?」凯琪的音调微微上扬。
&esp;&esp;「不!当然不是。这不是威胁。」丹尼尔慌忙否认,「这只是,呃……一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