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呢,你这双手生来就是做家事和女红的,那么纤细,那么匀称。对了,这么娇嫩的手,当心不要被鹅毛管磨出老茧哟。”
“嘻嘻,您这话恐怕不一定正确。我这双手要做的事多着呢,您等着瞧吧。不过,也许我先得把女红学好,不然您要小瞧我了。”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像亲母女似的几乎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太后陛下,前面就是伍法斯托克皇家庄园了!请您和公主坐稳了,马车要拐弯了。”车夫的话音刚落,伊丽莎白便忙不迭地掀起了挂毯:“呀,黑漆漆的一片,哪里有什么庄园的影子?”
“别着急,等明天天一亮你就可以看个够了!”
伊丽莎白觉得这次游玩果然不虚此行!
连日来,在托马斯·西摩的一手安排下,狩猎、野餐、舞会、乡间漫步,一个又一个活动丰富多彩,令她欣喜若狂!
“谁说农村缺衣少吃的?依我看那是些心怀叵测的人散布的谣言!眼见为实,他们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伊丽莎白觉得想不通,跟身边的几位老臣及老师争论着。
“公主,您不明白的!”威廉·多默爵士捋着灰白的山羊胡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瞧您吞吞吐吐的。”
“是这样。我们虽然到了乡间,可活动的范围仅局限于这个豪华的皇家庄园里,这里的世界与外边的世界其实是有区别的。”
“请您再说明白些。什么这里的世界,那里的世界?世界只有一个,难道说还有几个或者是许多个?”
多默爵士被伊丽莎白孩子气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他脑筋一转,打了个比方。
“公主可知,这庄园内外许多华美的地毯、挂毯从何而来?”
“它们是用羊毛织成的,当然就是从羊身上来的呗。”
“咱们国家如今养了这么多的羊,羊毛还出口到佛兰德尔,源源不断。那么请公主再想一想,这么多的羊要吃掉多少草,要用多大的地方来喂养它们呢?” 。 想看书来
苦涩的初恋(23)
“嗯——当然得占很大很大的地方。那这些地方原先居住的人怎么办?难道因此而流落他乡吗?”
伊丽莎白猛然间醒悟了,她的表情严肃了许多。
“没有办法,这就是社会发展的规律,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历史已经说明农村将被城市所取代,将被一个又一个规模越来越大的手工工场或是牧场所取代!”
“历史这么残酷吗?要知道老百姓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失去了土地也就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他们将去往何方?哪里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世界之大,竟没有农民的活路吗?”
看得出,伊丽莎白对并不了解的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农民抱有强烈的同情心。
“约翰·切克老师,咱们是不是可以来一次乡间考查?我想它也许比书上描写得要生动真实得多。”
“唔,想法不错。只是——”
约翰·切克沉吟着。这位来自剑桥圣约翰学院的著名学者,年方五十多岁,智慧的脑门已经是光秃秃的了,可他却有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
每当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他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便会毫无目的用力扯着脸上的胡须,一旦来了灵感,便会飞快地记录下来。
所以他嘲笑地说,自己的一脸胡子是用手指不厌其烦地扯出来的。眼下,他的左手又在脸上摸了起来。
伊丽莎白看着老师的举动,知道老师在思考问题,所以没有贸然打断。
“公主,作为您的老师,我不得不奉劝您,鉴于您太年轻,不适于过早地接触社会,您目前的主要任务是从书本上学习您所需要的知识,至于其它的事,您目前还不需要知道。”
“约翰·切克老师,您总是有许多的理由来拒绝我。作为一个普通的臣民,每一个人都有关心这个国家的义务,而对于我来说,则更是责无旁贷的。我总不可能始终都生活在温暖舒适的宫廷里吧?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老师您为了做学问,探求真理,几乎周游了世界各地,古罗马的角斗场,古埃及的金字塔,美索不达米亚肥沃的平原,神秘的东方和遥远的美洲!如果您没去过这些令人神往的地方,您能有这么多的学问吗?”
“这个么——”
约翰·切克咧嘴一笑:“道理很简单,我与你不同。我是个凡夫俗子,一介书生,天涯海角任我遨游。你是公主,英吉利王国法定的第三位王位继承人,你的将来是任重而道远的,你不可能事必躬亲,你只需要如何治理和驾御便足够了,你要做一名合格的舵手而不是只知道卖力划水的船员!”
“唉!咱们到此为止吧,约翰·切克老师。您的那些大道理早已灌满了我的脑海,我说不过您,也不想让您为难,我知道您这么说完全是为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