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在偌大的鼎新酒楼内熙熙攘攘,路过桌旁时,麻辣鲜香的香味扑鼻而来,大多数人都是满脸享受的品尝着嘴中的珍馐,吃得满嘴流油,肉香四溢。
云祈面无表情地避让着推搡往中央处凑热闹的客人,他在凤濮城一月余的时间,对鼎新酒楼早有耳闻。
若是甩不开身后之人,他就只能找到阮阳平相助了。
对方乃是阮城之子,对他的身份虽不甚了解,但也知晓是他爹的贵客,在此处暂避,寻个合适的时间离开是目前所能想到的最佳办法了。
只是云祈环顾四周也未曾找到阮阳平的身影,他记得对方今日该是会与仕林中人吟诗作对才是,可不光那特意划分出来的座位没有,遍寻一楼都没瞧见对方的人影。
那蒙面人此时早已摘下了脸上的布巾,一张凶悍的脸添了道狰狞的疤痕,更显可怖,说是能让小儿止啼都不为过。
他在左顾右盼下早就发现了云祈的身影,对方本就生得出众,哪怕是站在人堆里都是鹤立鸡群,醒目至极,蒙面人紧紧盯着云祈,不着痕迹的往前跟去。
仔细观察起了不远处的云祈,发现这人肌肉紧绷,若不是盯了许久,光那洒脱的姿态,他怕是就要误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蒙面人想的很简单,问心无愧之人何须紧张?必是心中有鬼,指不定谋害李大人的凶手就是其人。
妄自下了定论,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他已经开始谋划起了如何活捉云祈,并不引起酒楼的骚动。
不待他想到在人群扎堆的酒楼怎么不惊动他人完成任务时,那便的云祈已经翩然而至上了二楼的木梯。
从这个方向,蒙面人看不见对方的脸,却能瞥见那双扶着扶手的手比之一般女子要大上不少,骨节分明,白皙如玉,好看得紧,不是从小锦衣玉食怕是养不出这么好看的手来。
到手的功劳怎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蒙面人想也没想,当下就跟了上去,准备伺机而动。
云祈无需回头,耳尖微动就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迈上楼梯的步伐不变,空着的右手下意识地摩挲了几下。
上了二楼的走廊,一眼望过去除去了步履匆匆的小二,还有一些闻声而动,倚栏听诗的达官贵人,唯独不见阮阳平。
云祈用余光瞥向身后之人,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寒芒,那人手中不知何时竟已经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只是虚掩在袖中,可露出来的那一小截就够他察觉到异样了。
看来是想硬来了,对方想必也不愿多耽搁,迟则生变。
难不成真要让居流与他打一场?
那样就太显眼了,他来江南明面上是来晋谒病重的外公,况且皇帝今日就要驾临凤濮城的避暑山庄。
云祈料想的不错,蒙面人确实打算用这匕首劫持,但在此之前,他得找个机会,看看云祈是否会进雅间,还是转悠一圈试图甩开他,再做决定,他们皆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开,不约而同的摸了摸怀中藏好的迷药。
云祈抬起右手正要往怀里动作,余光就瞟到了临近的一间紧闭的雅间骤然打开,两人四目双对,皆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昔日青涩的少年如今已有玉树临风的谦谦君子之姿,一双温润清澈的眸子倒映着他精致的面具,嘴角啜着淡如薄雾的笑意,清隽无双,出众得周遭华贵的万物都失了色。
陆知杭乍一见那有过一面之缘的美人,心下闪过一丝悸动,对方身着简约中性的红衣,风华不减半分,只可惜那张脸上仍旧戴着面具。
他视线落在云祈身上,敏锐地发现了对方身后面露凶光的男子,回想起适才推开门,对方步履急促,想是遇到了难处。
陆知杭几乎没做多想,大步踏来走到云祈身边,自然地捧起对方的双手,担忧道:“娘子,你怎地才来?饭菜都凉了。”
娘子?
云祈丹凤眼上挑,起初是为这称呼怔住,而后感受到手腕上属于对方的温度,那双大手紧实有力,带着薄薄的茧子覆在他的肌肤,酥麻炙热之感如附骨之疽。
云祈指尖不自觉颤动了几下,被触碰到的地方微微发麻,他甚少与外人接触,心下有些怪异,仍面不改色的接了一句:“相公,让你忧心了。”
蒙面人见他们二人伉俪情深,举止亲昵,犹如一对琴瑟和鸣的恩爱夫妻,眉宇皱起,他不知是自己真跟错了人还是如何,但就此回去是绝无可能的。
蒙面人打量了一眼陆知杭,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这人不是老尚书的学生?
作为符元明的关门弟子,陆知杭的知名度对于凤濮城的官家子弟而言如雷贯耳,人人皆知没点身世背景,得罪了他的下场只需看看阮家那可怜的旁支就晓得了。
原来他跟了一路的人竟是与符元明有所关联,老尚书不问世事,绝无参与夺嫡之争的可能性,难不成真是他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