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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公主，你长得很美，只是太瘦了！”一直耐心地看着伊丽莎白读信的罗杰忽然冒了一句。伊丽莎白这才回过神来，她微微一笑。天哪，她居然在囚牢里笑了！“你笑起来更迷人，对了，罗宾的牙也和您的一样白。”

公主入狱（18）

“小馋猫，你的朋友叫罗伯特对吧？他长得很高大，很漂亮，黑黑的头发，黑黑的面容，连眼睛也是黑的。我猜的对不对？”

罗杰使劲地点着头，忽然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糟了，朋友之间应该信守诺言的，我怎么把他的名字告诉您了呢？”

“不是你说出来的，是我自己猜的。”伊丽莎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于是，通过罗杰之手，罗伯特不断地给伊丽莎白写诗写信，伊丽莎白每天最激动的时刻就是读罗伯特那充满深情而又浪漫的信。有一封信罗伯特是这样写的：“不要抱怨命运的不公正。如今我们双双被关在博昌普塔里，难道不是缘分吗？我们应该谢谢上帝的慷慨才是，否则，我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书信来往，促膝谈心呢？那一天下着濛濛细雨，你昂着头从我的小窗前走过。待我反应过来时，你已经将那仿佛不堪重负的背影留给了我。想到你的年轻、清纯、美丽，你本该拥有的是一份花季少女的无忧无虑和天真烂漫，而此时你的背影却显得那么纤瘦孱弱！我想像中的你，脸庞是如此的俏丽，举止是如此的得体，如春风里的一朵小花。啊，在我心中，你已经留下了最完美最动人的形象，它紧紧关闭在我的心灵小窗里，我不会向任何人打开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伊丽莎白的手在颤抖，心在狂跳，她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真的要感谢上帝，罗伯特给她带来了欢乐，带来了勇气和力量，也带来了甜蜜的爱情！当然，伊丽莎白不会承认，两个生死未卜的囚犯怎么会在突然间产生不必要的爱情呢？伊丽莎白想都不敢想呀！倒是萨塞克斯伯爵亲自来看望伊丽莎白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公主，您的气色好多了！想必您过得还舒心吧？”

“您说呢？真是笑话，有谁觉得监狱里的生活会让人舒心呢，除非他是个疯子。不过，我已经想通了，天生我材必有用，用不了多久我便会从这里走出去的，所以我必须振作起来。”

“老臣很佩服您的勇气和胆识，您的确是个不同寻常的人。我今天给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由于你伯父等人的一再要求，女王已经答应允许你走出牢房，在伦敦塔附近自由地散步了！”

这消息的确不坏，起码伊丽莎白可以从罗伯特的窗前走过，可以看一看那朝思暮想的人了！另外，这一消息不也表明女王对如何处置她还没有拿定主意吗？事情已经出现了转机！

伊丽莎白按捺住内心的喜悦，淡淡地说：“我请伯爵转告女王陛下，尽管我已经被关进了伦敦塔，但我对女王陛下的忠诚依然没有改变，无论如何，我请求女王和枢密院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至今弄不明白，我究竟触犯了哪一条王法，有足够的证据将我打入大牢吗？”

萨塞克斯伯爵的脸色有些尴尬：“公主有所不知，此事真的让女王陛下左右为难哪！一方面查不到对你的怀疑的证据，可另一方面呢，无论是那场叛乱还是街头玩耍的小孩子却都打着你的旗号？看来你是脱不了干系呀。”

“哼，仅凭怀疑就可以随便地抓人，这是哪一门子法律？事情明摆着，有些人打着我的旗号是别有用心，还有的则是些极端的国教徒，至于孩子们说的话，童言无忌，这也能作为我犯罪的凭证？”

“唉！这些日子枢密院可真被弄得焦头烂额呀。托马斯·怀亚特一反常态，推翻了以前的口供，还有哇，那些血淋淋的死猫死狗常常被放在显眼的地方，街头巷尾不时地有人聚众演讲或是散发传单，等到皇家骑兵闻讯赶过去时，人们早已躲得无影无踪了。更令人担忧的是，枢密院对怎么处置你明显已经分成了两派，一开会大家就针锋相对，各不相让，吵得乌烟瘴气。女王很是失望啊！”从萨塞克斯伯爵的口中，伊丽莎白陆陆续续知道了连日来外面发生的事情。

公主入狱（19）

由于一直没有发现任何证明伊丽莎白有罪的证据，法官们宣称无法对伊丽莎白定罪，因此最后枢密院的多数人也认为不能处死伊丽莎白，玛丽女王由此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困境中。

既然伊丽莎白已被关进伦敦塔，玛丽对她的怨恨也就消了一大半。伊丽莎白已经尝到了被人冷落、被人怀疑、被人打击的孤独滋味，她的名誉、尊严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她已经构不成对玛丽的威胁了。但为了以防万一，玛丽又试图发布一项旨在剥夺伊丽莎白财产的法令，结果遭到枢密院的否决。枢密院的*们已经注意到议会大多数人的强烈反对，议员们可以反映公众的意见，他们不愿意再容忍*王位继承人的反常规法案了，所以包括佩吉特在内的几个心腹大臣一再提醒玛丽女王要考虑公众的呼声，如果继续处罚伊丽莎白那将无异于火上浇油，后果很难设想。

正当玛丽女王犹豫不决的时候，伦敦城内又上演了一幕幕“滑稽戏”，这些针砭时局的政治游戏不由得令玛丽感到触目惊心。伦敦中部的十字街，南来北往的商贩和市民正兴致勃勃地沿街观赏、购物、游玩，不时地有几辆马车从大街上穿过，偶尔也会有骑马卫兵沿街巡视，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突然，街口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锣鼓声，接着便有人高喊着：“打仗喽！怀亚特爵士的人正与女王陛下的士兵开战！”人们循声望去，才发现是一大群儿童正聚在十字街交叉处的草坪上，分成两个阵营，正在玩女王*怀亚特起义的游戏。

人们驻足观看，拍手叫好，孩子们更加得意。他们尖叫着，手举棍棒乱舞一气，滚作一团。有几个机灵的孩子灵机一动，大喊一声：“西班牙王子来啦！”孩子们立即将目标对准了扮演西班牙人的几个男孩，高喊着：“滚出去，滚出去！”于是游戏又变成了英格兰对西班牙的反击。而扮演西班牙人的儿童们宁愿被打败，以发泄人们对西班牙人的愤恨。结果，惨剧发生了，自称为西班牙王子的小男孩束手就擒后，被孩子们七手八脚地捆绑起来并吊在树上“拷打”。由于绳子勒得太紧，小男孩突然脖子一歪，窒息了过去。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将男孩松了绑。等闻讯赶来的皇家卫队到了十字街时，这场游戏已经结束了，现场只剩下乱七八糟扔得满地的纸屑、树枝、绳子，还有几只臭鞋子。卫兵们只得打道回府禀报女王。这只是孩子们玩的一场游戏，但它却反映了民众对玛丽女王和西班牙王子结亲的心理状态。过了几天，伦敦城里又发生了一件完全由成年人参加的游戏。

不知是谁发现了伦敦塔的一段墙壁可以有回声，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人们争相前往伦敦塔墙壁下，倾听从墙里传来的神的启示。当成千上万的人高声呼喊：“上帝拯救玛丽女王”时，墙壁里悄无声息没有动静。而当人们改口喊着“上帝保佑伊丽莎白公主”时，却听到了奇妙的答复“应该如此”！这真是个奇迹呀，人们沸腾了，奔走相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正在伦敦塔城墙上散步的伊丽莎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隐隐地听见墙角下人声鼎沸，间或还有“伊丽莎白”之类的呼喊声。她心里一动：看来我虽然被关进了伦敦塔，但民众并没有停止对政府的斗争，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振奋的事情呀！

公主入狱（20）

为了避免事态的扩大，伊丽莎白决定离开城墙，往回走，以免被墙下的民众发现她的身影，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远离人们的视线，息事宁人，让玛丽抓不到她的任何把柄。快要经过罗伯特·达德利的铁窗时，伊丽莎白放慢了脚步。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拢着被风吹乱的头发，此刻她多想有一面镜子梳洗打扮一下呀。

近了，更近了，伊丽莎白已经听见了这些铁窗子里传来的吵闹声。这些落魄贵族即使在监狱里也贪杯狂饮，或者是聚众赌博，反正他们有的是钱。然而当伊丽莎白从他们的窗前经过时，他们却个个围在铁窗旁，变得一声不吭，只是紧紧盯着落难的公主。

这些人的眼光很复杂，有的是同情，有的是幸灾乐祸，有的眼神狂放，有的眼神流露着*。伊丽莎白不由自主低下了头，此刻她觉得像被人剥光了衣服似的浑身不自在。

该到罗伯特·达德利的铁窗了吧，伊丽莎白的心跳加快了，她鼓起勇气飞快地朝铁窗里看了一眼。她看见了！铁窗里那一双黑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四目相对，刹那间碰撞出心灵的火花，伊丽莎白变得面红耳赤，心慌意乱。她双手提起了裙摆，匆忙离开，像做了亏心事似的羞于见人。铁窗里的罗伯特脸上带着笑意目送着伊丽莎白远去的背影，然后他坐下来写信。狱友们正在打牌，没人注意他，况且他们以为罗伯特在写家书呢。

“我终于看见你了，虽然就那么一眼，但却让我久久难以平静。你的倩影已经深深印在了我心里。几年不见，你已经长大了，虽然你很瘦弱，但你的精神很好。我注意到你那密密层层的眼睫毛犹如成熟的金黄色麦穗，而你的双眼则像碧空下两泓山中的泉水。请原谅我对你观察得这么细致，这完全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对你抑制不住的爱！虽然只看了你一眼，但你那美目流盼的神情已经将我深深陶醉了……”罗伯特情意绵绵的字条和长信令伊丽莎白激动不已，热泪和亲吻纷纷落向那笔力遒劲的信笺上。尽管窗外是狰狞的乌云遮着太阳，但伊丽莎白的心里却充满了欢乐，是罗伯特给她的生活带来了灿烂的阳光！这种无比甜蜜的感情已经化作一种生命的动力，远远不是世俗的爱情所能带来的，它具有神性的光辉，是那么高尚，那么圣洁！

伊丽莎白不由自主地提笔给罗伯特回信，倾诉她的感受。没有仆人的嘘寒问暖，没有朋友的交流谈心，伊丽莎白太寂寞了，现在她终于有了可以倾诉衷肠的人。让寂寞和忧愁见鬼去吧，伊丽莎白现在已经生活在一片阳光灿烂的地带！

“当我被莫须有的罪名打入伦敦塔时，当我被迫从‘叛徒台阶’拾级而上时，我绝望到了极点。那天正下着淅沥小雨，正如我满腹的忧伤一样，那是我辛酸的泪水呀！我垂头丧气，目光呆滞，仿佛已经看见死神的影子。我当时真是万念俱灭，觉得生不如死，因为我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现在我已不那么悲伤，反而感到了生活的无比甜蜜！你的出现，你的来信，你的宽慰，唤起了我对生活新的渴望！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今天从你的窗前经过时，我特地换了件漂亮的衣裙，而且我的头又高傲地抬起来了！假如，在这段日子里没有你，心情极度抑郁的我也许会做傻事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日与月相消长，富与贵难久长，只有人世间最真诚的友谊和爱，是唯一不可替代的。当我身旁有你在，我浑身充满了希望、温暖和愉快，我想念你的温柔和笑容，闪亮的眼睛和你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不要笑我，一个痴情女子在心慌意乱中向你敞开了心扉，我只希望从此以后风雨不再来。感谢上帝！”情到深处，伊丽莎白内心的羞怯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的苦辣酸甜一股脑儿奔泻而出。可是当她蓦然醒悟过来时，却羞愧得捂住了双眼……

公主入狱（21）

“高贵的女王陛下，公众一直对您囚禁伊丽莎白公主一事议论纷纷，表示不满。而且，根据近来发生的一些示威、纵火等局部的骚乱事件来分析，民众不满的情绪似乎一直在增加，这事可不太妙哇！”

“怎么，你们这些枢密院大臣们不是一直胸有成竹的吗？噢，等到局面不好收拾了这才想起来征求我的意见！哼，早依我的想法处决了伊丽莎白，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我曾提醒过你们，夜长梦多，拖了一个多月，你们一直没有拿到伊丽莎白犯有叛国罪的证据，反而事事迁就她。现在，不仅给她派了侍从而且还允许她到处散步，哼，她现在快活地跟生活在王宫里没什么两样了！”

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海军大臣威廉·霍华德——他是亨利八世第五位妻子凯瑟林·霍华德的伯父，也是伊丽莎白的舅姥爷——重重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站起身来：“陛下，臣以为对公主的惩罚已经够狠的了，到此为止吧。”

萨塞克斯伯爵犹豫片刻也站了起来：“的确。臣亲眼目睹了公主在狱中的生活，觉得公主从没有这么孤苦伶仃过。尽管如此，公主仍不忘表达对陛下你的忠心。臣以为，这对一个弱女子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

玛丽眉毛一抬：“不管她承认与否，她已经卷进了这场叛乱之中。给她定罪是迟早的事，先让她吃吃苦头对她有好处，希望她以后做人不要再这么虚伪。伊丽莎白的事，等处决了托马斯·怀亚特之后再做决定吧。噢，这个女子弄得我们鸡犬不宁，真是个害人精！”

玛丽这话说对了一半。进入四月初之后，在许多街道上都可以看到一些具有强烈煽动性的支持伊丽莎白的信。无论是伦敦中部的十字街、金色巷，还是东区的贫民巷、渔民窟，甚至连贵人聚居的西区威斯敏斯特，都随处可见这些从天而降的传单。有的写道：“弥撒是偶像崇拜，取消它！”有的则写着：“伊丽莎白公主是无辜的受害者！”有的还针对西班牙写出了：“行动起来，阻止西班牙王子进入我们的国土！”

这不但引起了西蒙·雷纳的担忧，玛丽女王更是忧心忡忡。西蒙·雷纳一再提醒玛丽，无论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一定要确保西班牙王子菲利普踏进英国以前国内的和平，否则年轻气盛的王子也许会对小小的英格兰不屑一顾的，因为欧洲有那么多的王国，无论是奥地利的哈布斯堡王朝还是德意志的霍亨斯芬王朝都比英格兰的都铎王朝要古老、著名的多，更不用说法国的瓦洛亚王朝了。西蒙·雷纳的担忧不无道理。丧偶寡居的菲利普王子年方二十六岁，而玛丽女王已经三十有八了！这正是玛丽的心病之一，她担心这位过于年轻的准新郎能否看上她这位半老徐娘？玛丽真的感到了岁月在流逝，韶华难留哇！

鉴于对托马斯·怀亚特继续审讯已毫无意义，女王决定立即处死他。消息一传出，伦敦街头又连着出现了令玛丽极为头痛的事。一个星期日的上午，正当人们穿过熙熙攘攘的奇普赛德大街准备去教堂做礼拜时，人们发现街中心竖起了一个绞刑架，下面吊着一只血肉模糊的死猫！有胆大者上前仔细观察，发现死猫身披类似神父布道时穿的那种前身和后背都有十字架图案的法衣，死猫头顶的毛发被剪成光秃秃的一面，它的两只前爪似乎正托着一只用纸卷成的圣饼。这是对天主教的亵渎呀，苏佩德神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忙着去禀告女王。而围观的群众却觉得刺激，情绪激动，议论纷纷。

公主入狱（22）

当托马斯·怀亚特被押往刑场时，引来了数以千人的围观。怀亚特自被押到伦敦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自己难免一死，他不愿意其他人再受连累，更不愿意死后遭同胞们的唾骂，所以他心意已决，一切后果全由自己兜着吧！“同胞们，我很遗憾没完成我的事业并且连累了许多不相干的人，我为此痛心不已。今天我要向大家郑重宣布，以前所有的一切都与他人无关！在这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