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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天光下,两人就这样一路走回去,没有再说话。
直到快到羊角巷附近的小路口时,程木槿却突然停下来,把住独轮车的扶手,让齐胜停下。
她对齐胜道:“你去办自己的事,我自己推回去。”
齐胜把紧独轮车,摇头笑:“这马上到家了,几步路的事儿,我的事儿来得及,程姐姐不要客气。”
说到这里又恍然大悟,连忙接着解释:“程姐姐可是因为我娘?不打紧的,我已经和她说好了,我在家的这几天,都帮着程姐姐干活儿,我娘她都答应了,姐姐且放宽心。”
程木槿却摇头,语气淡淡:“不是因为你娘,是因为你。”
她的声音越加放慢:“你早些去州衙听到消息,便能早些安心,不是吗?”
齐胜一怔,便有些许心虚,小心问:“程姐姐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程木槿看着他,竹笠下的眼睛半明半暗。
齐胜强忍着没有躲开,露出一个笑来。
“不明白不打紧,我告诉你,我是怕你闹出事来。”
戴着竹笠的小娘子语气悠悠然然:“事情或许真的与你有关,我怕你会干出一些蠢事来,自己却不知道,还以为是在报仇,很有男子气概。”
齐胜的脸突然一下子涨红,被看破心事后的窘迫令他的声音立刻加大:“程姐姐!”
他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娘子竟然如此机敏,轻易就看穿了自己的打算。
“不要狡辩。”
他的程姐姐打断他的话,目光一瞬不瞬:“侯府的人情是我的事,我来还,你要还的是我的人情。”
她稍顿一下又道:“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不要以为天大地大你最大,自以为做的隐秘,却给侯府添了麻烦。”
给侯府添麻烦?
什么意思?听到事关侯府,齐胜便警觉起来。他本来就是打算要先听官府一个说法,知道无论是陈四手还是张三毛后,自己就先动手收拾他们一顿,出了这口恶气。
这样的事儿在道上最常见。有些事情进了官府就由不得他们自己了。若是对方有门路,只是关两天就出来什么事儿也没有,这都是常有的事儿,他们都见的多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出手来的痛快。
这次家里遭了贼,让娘亲和小娘子受了惊吓,齐胜若是真的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算了,单单是凭官府出面让那个罪魁祸首受了处置,别说他自己过不去,就是道上的兄弟也是要取笑他的。
这样丢脸的事他齐胜可不干。
话说回来,这也都是他们道上的规矩。老话说的好: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侯府那是官面儿上的大人物,他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又怎么会牵扯到侯府?
莫不是小娘子在吓唬他?
“程姐姐。”
他就有些生气,想继续问为什么。
“不要问,你就答应我就是。”
他的程姐姐再次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道:“就当是你还我这个人情了。此中缘由你以后自会明白。实在想不通,就去问问你哥哥。”
齐胜年龄见识毕竟在那儿,想不明白很正常。这种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解释得清的,程木槿没别的要求,只要他不胡闹,给自己要还的人情‘锦上添花’便万事大吉。
齐胜没想到一向淡然的小娘子此时说话竟然这样霸道,一时更加恼怒,不想答应,又碍着情面说不出口,只得站在那里不吭气儿。
高瘦的身影此时亦看向远处。不远处的早市上,人已经散了不少,早市快结束了。
她便转回身来,冷淡道:“你若是不答应,这个人情我便永远都不会让你还完,你可想好了。”
话到此处,已经有威逼之意,齐胜再不答应,就是撕破脸了。
他只得松开车把手,不情愿地小声道:“知道了。”
“嗯。”
程木槿轻轻点头,不再说话,推起车,歪歪扭扭地走了。
齐胜绷紧嘴角,木着脸站在那里,运了好半天气,还是不得不认命,咬着牙转身走了。
他要去找王二哥说说话,疏解疏解这份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