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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的院子里一共有两棵树。
一棵是在西厢边最边角靠近大门处的丁香树,一棵是在东厢门前台阶下不远处的老槐树。
老槐树树下放着石桌石椅,平日夏季天儿太热,齐家一家三口便在这里吃饭纳凉,十分舒服。
此时天气也算热,树下很是凉爽,齐婶子坐在这里却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她是看着对面的小娘子一副温温弱弱柔柔的样子,办起事来却这样绝,这心里便像是烧起了一把火。
那小娘子说若是不把大门让给她,便不让砌墙!
她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齐婶子脸色就也阴沉下去,冷着声音道:“槿娘子说的哪里话,怎的不给你大门你就不让砌墙了?满天下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说到这里又怒道:“况且银钱也都是我出,井也是留在你那边,还给新起茅房,这还要怎样?”
有本事拿契书出来。
这句话齐婶子忍着没说。
对面的小娘子却是摇头,一点子气都没有:“齐婶婶此言差矣。井是我外婆打的,理应该留在我这边。说砌墙的也是你,银钱自然也是该由你出。我让你砌已是仁至义尽。”
说到这里,她抿抿鬓角的发丝,又看看墙角的那株丁香树,道:“况且我要这大门也并非为别事,而是这株树配这扇大门刚刚好,我很喜欢,不想看不到。”
大门配丁香树她喜欢?
齐婶子听到这里,气得一个倒仰,差点摔倒在地。
可小娘子的话还没有完,她又接着道:“且还有一点,齐婶婶为何要在家里砌墙,个中缘由我岂会不知?况我也觉得您做得对,因这次遭贼也是大半是因着齐胜的原因,我却是无端受了牵累。既是如此,那您便是受些委屈也是应当的。”
齐婶子本已是气极,觉着小娘子做事不留余地,可听到这里,却又是哑口无言。
前两天她因生病迷迷糊糊的,一直没有想明白事儿。直到昨儿大儿回来,她这一颗心才算是彻底放下。晚上睡觉的时候,便把事情给来来回回地想过。越想越觉得不对,总是觉着这个事儿和小儿子有些关联。
一大早晨起来,她便拉着想去书院的大儿追问。大儿自是不肯说,只说应该是一个过路的贼罢了,让她莫要多想。
他越是这样说,齐婶子便越不信,一直追着问。直到大儿说去书院要迟了,急急走了之后,她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一准儿是小儿那些狐朋狗友里的一个,惦记上了家里才招来的祸事。
那你说,因为自家而连累了住在同一个院儿的小娘子,齐婶子这心里也本应该是过意不去。可是,因着大儿对小娘子的那个劲儿,惹得她焦心,再加上她又不愿跟小娘子说自家幺儿不好,便只能略过这个缘由不讲,只说砌墙的事儿了。可哪想到,现今这小娘子竟直瞪瞪地给说出来,倒是把她闹了个无话可说。
这可真是……
齐婶子瞪着眼睛在那里愣了半晌,最后一咬牙,道:“好,都按你说的办。”
现如今只要和小娘子不照面就行,别的不管,什么她都答应了。
对面的小娘子温温柔柔地坐着,听到她这句话,便轻悄悄的起身,福了一礼,轻声道:“既是如此,那便多谢您了,如果没有旁的事,我就回去了。”
说罢转身便要往回走。
“等一下。”
齐婶子此时却连忙站起身唤道。
程木槿转回身来看着她。
齐婶子却嗫嚅着嘴角,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程木槿嘴角微勾,淡声道:“婶婶要说的话我知道。您且放心,我不会跟二位贵公子说您住了我家这院子二十几年,如今还要继续住下去的。”
齐婶子脸色顿时又红透了,又看见小娘子那清澈明透,仿佛能看穿一切的亮亮的水杏眼,还是把那句‘你没有契书’的话咽了回去。
她觉得自己好没意思!
她也是要脸面的人,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有些话也实在说不出口去。
程木槿下眼帘勾起一个弧度,微微点点头,转身离开。
齐婶子起先还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那两扇门轻轻闭合,这才觉得自己傻的要命,顿时站也站不住,急匆匆地也甩手回了屋,关紧房门。
院子里一下子便空落落的。只留下老槐树下石桌上的两只空碗,孤零零地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