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事重重的在家里等了整整一下个午的时间,傍晚,净霜刚跑进来说大门门房进来禀告说阿郎回来了,齐沈懿就立马冲出主院,一路向外面迎了出去。
她是在游廊的月亮门前接到的李铎。
这人身上穿着禁军的朱衬玄铁硬甲,额束玄色的锦布宽抹头,腰挂一把沉沉的朴刀,朱羽翎的兜鍪夹在右边的胳膊下,威严周正的如同一个天上下凡的神仙兵。
齐沈懿从来不知道,南衙中郎将的甲胄原来可以这么好看。
“呦,今儿这是怎的了,”神仙兵贱兮兮的开口,瞬间就打破了齐沈懿心里那些浓厚的担忧:“晌午的时候在宫门外堵,傍晚回来又在二门下堵,娘子今天就这么想我?”
齐沈懿负着手,抬眼看着李铎带着笑意的眼睛,沉声说:“有话要同你说,跟我过来一下。”
中郎将摸摸鼻子,乖巧的跟着夫人回了主院的卧房。
“哪里伤着了?”齐沈懿禀退里外的下人,扒着李铎的胳膊说:“给我看看严不严重。”
李铎听话的伸出自己的右手,并主动把包扎的细布解开,狐疑道:“老实说罢齐沈懿,你是不是在外头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不然怎么这么热情呢?”
齐沈懿终于忍不住,一脚踢在了李铎劲瘦的小腿肚子上:“中郎将,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正经正经,绝对正经!”李铎单手抱着小腿在原地跳了几跳,态度良好的认错到:“我错了我错了,先给你道歉,不过你得给我说说,我今儿到底哪里惹了你了。”
顿了顿,李铎想起了方才刚进府门时李常宁给自己禀告的话。
“你莫非都知道了?”李铎终于正色起来,眉宇间带上了几分对于齐沈懿来说十分陌生的疏离:“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来?扳倒齐家,至少扳倒孙氏,也算给你母亲出出气儿,毕竟她曾那般欺负你们母女。”
“那我就多谢中郎将的一片好心了,不过,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齐沈懿退了半步,下意识的想要里这个陌生的李铎远一些:
“我阿娘的事,归根到底错在我阿爹和阿娘两个人的身上,孙氏最多算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可阿爹毕竟是我的生身父亲,中郎将你凭什么要我同你一起扳倒齐家?”
李铎略薄的嘴角轻轻一提,那笑里带着昭然若揭的嘲笑与讥讽:“凭什么?就凭你已经上了我的贼船,就凭我坚信齐白手里握着当年王鉴退兵的真相,齐沈懿,你知道我其实是在帮你父兄摆脱困境,于情于理来说,你都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李铎,”年轻美丽的新妇抬眸看着自己的相公,平静脸庞上的神色是李铎从没见过的陌生:“你就是个混蛋。”
她的相公挑了挑单侧的俊眉,欣然接受她的评价:“多谢夸奖。”
言罢,战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有条不紊的响起,一身戎装的人迈步离开,终究是没有让齐沈懿看自己在齐府里受下的伤。
齐白是个十足的狡猾狐狸——昨夜她终于千辛万苦的摸进了那老家伙的书房密室里,没想到那老家伙深夜了还待在密室里发呆,她情急之下随手抓了一卷手边的画卷,揣进怀里撒丫子就跑,结果那老家伙竟然提着剑追了出来。
她当然不敢暴露身份,只好和不服老的齐白缠斗几个回合,为了彰显自己只是个狗胆包天的小小毛贼,她只能硬生生的被齐白刺伤几处。
嘿,没承想那个老东西嘿,竟然倒打一耙说家里遭贼失窃,而且还被贼用匕首给刺伤了,啧啧啧,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自诩不要脸的李铎这回真的是甘拜下风了,啧,李铎不明白,话说齐沈懿是齐白的亲生女儿,齐白既然有那般狡兔三窟的油滑,那么他是怎么生了齐沈懿那个整天蠢乎乎的女儿的呢?
主卧里:
李铎离开后,齐沈懿依旧一声不吭的立在原地。
她倔强的保持着高傲的神色,可徘徊在眼里的酸涩泪水却那般的不争气,不过片刻的功夫就争先恐后地从她的眼眶里淌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突然想告诉那个绝然离去的人,说,我没有在圣人和君后娘娘跟前告你的状,我履行了和你的交换条件。
可是她还想问一问他,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夜探齐府的时候去打扰我的母亲,将她也卷进来呢?
李铎,你既然不信任我,为什么还要和我谈条件?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心捧出来给我看?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我为么好?
为什么,为什么……
那厢,李铎甩袖离开主院后,换了件常服就独自跑去了未央街上吃酒。
熙来攘往的酒楼里,李铎在一楼的众多普座里寻了张桌子,叫了两壶酒,并着几个小菜苦闷的吃了起来。
齐沈懿是个柔弱却又坚强的女子,李铎经常能从她的身上看到自己以前曾经的样子,齐沈懿和她李铎,有的方面特别相像。
李铎说过会对齐沈懿好的,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去招惹齐沈懿,还把齐沈懿给惹哭了,她只是有些看不惯齐沈懿对她客客气气的样子。
有些……有些不想见到齐沈懿总是对她恭恭敬敬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览呀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