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沈懿没有搭理李铎,她啃着几个铜板一个的大肉包子,眼泪不争气的就掉了下来。
似乎每每遇到李铎,她就总是在变着法儿的各种出糗。
李铎疑惑地看一眼齐沈懿,忍不住好奇地伸手拿了一个肉包子,她反复看了看这平平无奇的大肉包子,低声的嘟哝着说:“包子这么好吃吗?好吃到哭?”
耳力尖的摊主这会儿似乎没那么忙了,他笑嘻嘻的朝李铎抬下巴,说道:“那可不是嘛,我家的包子好吃的很,哎兄弟,你媳妇儿不是肚子里怀着呢吧?”
李铎猛地偏过头来,一张俊朗的脸上震惊的无与伦比,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个调:“你说啥?!”
年轻的摊主挠了挠头,道:“我看你媳妇儿那么挑嘴,还吃个包子都能吃哭,嘿,巧了,我媳妇儿怀我大闺女的时候就这个模样,挑嘴的很,大半夜非得吃肉姜包,还要求肉姜包不要肉,我费劲巴拉的给她做出来了吧,她就吃一口就莫名其妙的开始哭——哎哎哎哎我不说了不说了……”
摊主被他媳妇拎着扫砧板的小扫帚狠狠敲了几下,年轻男人东躲西避的忙活去了。
李铎眯着眼,扭过头来狐疑地将齐沈懿打量了一遍,尤其看了好几眼她抱在怀里的草药。
齐沈懿被闹了个大红脸,她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坐在她对面的李铎愁肠百结的叹着气,有些郁闷又有些小无奈的低声说:“没关系,要是真的有了,你就生下来,我养嘶……”
桌子下面,齐沈懿用没崴的那只脚狠狠的踩了李铎一脚,她瞪着李铎,几近咬牙切齿:“净霜真的病了!”
识时务的人努力的把脚挪开,从善如流地点着头:“是是是,是净霜病了,病得需要在草药里加王不留。”
“你……你怎么?”齐沈懿惊讶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一些,一张素净的小脸上就写了一句话——你怎么知道药里有王不留?!
李铎得意地挑了一下单侧的黑眉,贱兮兮的好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平常人可能不大知道什么是王不留,特别是男人,可是李铎却不是平常人,尤其不是男人,呃,好吧这跟她是男是女没关系。
“我可是军伍出身,”李铎隔着小小的木头桌子,神秘兮兮的往齐沈懿身前凑了凑:“阿兄带兵练兵向来狠,军里的人动不动就落的一身淤青,唔,王不留嘛,我只知道男人用它来活血化瘀,女人也用来活血化瘀吗?”
呸,王不留,女人活什么血化什么瘀啊,那是用在打胎药里的一味药!
“净霜,真的是净霜病了……”齐沈懿的解释似乎顿时就没了底气,她嗫嚅片刻,干脆闭嘴不出声了。
可恶的李铎却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甚至笑得眼睛里盛满了点点光亮,就像是夏夜里灿烂的星辰。
她看着齐沈懿,那般自然的抬手用拇指指腹擦去了齐沈懿嘴角上吃包子时留下来的肉沫馅儿:“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先好好吃饭罢。”
这一顿饭,齐沈懿终归是没有吃好。
她平素顶喜欢吃包子的,但她面前这个贱兮兮的人总是时不时的逗她,这人嘴巴厉害得很,三言两语出来,不是逗她笑个不停就是惹她气鼓鼓的抬脚踩他。
这个李子恪,可能真的是她的克星。
最后,李铎要的五个大包子只被吃了三个,其中两个还是李铎吃的,齐沈懿吃了半个,剩下的半个最后也进了李铎的肚子。
李铎过去给摊主结账,齐沈懿心里的情绪突然有些幽微难明。
自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陪着她吃过早饭,也从来没有人会把她吃剩下的东西拿去吃掉,当然,也从来没有人动不动就惹她生气,然后再没皮没脸的逗她开心。
这个叫李铎的人,是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的一个。
“瞅着我发什么呆呢?”付完账的李铎手里捏着个油纸袋,把剩下的两个包子装进去递给齐沈懿,然后在她跟前半蹲了下来:“走吧,带你去看郎中去,脚崴了都不吭声,你不会是不知道疼吧!”
“快点上来,”李铎催促着身后的人,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会她,自顾自的碎碎念着说:“啊!怪不得踩我的时候都踩的那么狠呢,搞半天是因为你自己不知道疼啊,啧,看来以后我得躲着你一些了,不然太吃亏,哎,快点上来,一会儿我还要赶着去当值呢。”
李铎似乎知道齐沈懿这人不经催似的,一连串儿的话出口之后,被催得无地自容的齐沈懿红着脸爬上了李铎的后背。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大亮,街上行人渐多,李铎背着齐沈懿走进了一条行人不多的小巷。
“你背我去哪儿?”齐沈懿努力的把身子往后仰,不让自己彻底趴在李铎背上:“净霜真的病了,等着我拿药回去呢。”
“净霜是你的侍女?”李铎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步子走的气息平稳,似乎丝毫不受齐沈懿体重的影响:“她住在齐府的哪个地方,又是得了什么病,你不妨告诉我,让我来解决。”
李铎已经大概猜到了,净霜估计是被齐家那位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二夫人给责罚了,应该是罚跪之类的吧,导致净霜身上哪里肿了或者瘀了血,所以需要消肿止痛活血化瘀。
在这些咸京人的眼里,别人的命素来都是不值钱的,齐家二夫人不让齐沈懿给净霜请郎中,所以齐沈懿这个傻蛋就自己翻墙出去买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