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魏惟一拍拍好友肩膀,鼓励他。
后者不甘示弱地撞了撞他肩膀,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你还是操心操心你的事吧。“
“我有什么好操心的,就凭你爸爸这长相,就算去哪也吃得香!”
夜色沉沉,两个少年的笑声传出很远。路灯间闪,也好像在应和他们。
爷爷的病情加重,去上海的愿望也成了奢望。他连夜进了医院,而后陷入久久的昏迷。魏惟一临去上学前,还来重症病房探望了一眼。年近八旬的老人躺在病床上,呼吸罩下的嘴唇蠕动着,好像在说什么。
爸爸凑近耳朵听,本想喊魏惟一也过去,听了半响,苦笑地摇头,说听不出他在说什么,最后只叫魏惟一在病床前说了些孝顺的话。
门关上前,魏惟一转身回看,他有些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这好像就是最后一面了。他又看陪在自己身边的奶奶,望着遥远的病床,神情温柔而肃穆。
仅仅是一个寒假,学校里变化不少。新修好的建筑屹立在东门的正后方,大门打开,精美的仪器完备在进门处。超市里原先的奶茶店搬走了,换成了一家米线店,年轻的女老板坐在柜台后玩着手机。
魏惟一买了一瓶沐浴露,上个学期的用完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他在对面的快递店里签收快递,快递店的老板是个男老板,三十多岁,低头看了眼他名字,问道:“你叫魏惟一?”
魏惟一不知所以地点头。
老板脸上堆起满满歉意的笑容,从身后拿出一个快递盒,不算大,递给魏惟一,“不好意思啊同学,这个快递你上次来取的时候不是说没找到吗,放假时候清仓被我翻到了,真的不好意思。”
魏惟一笑,“没事没事。”那个快递好像是去年十二月中旬寄过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寄的,因此没找到他也没放在心上。
他抱起快递,在单上搜寻了一会儿,目光停住,两秒后拔腿狂奔,踢开宿舍门,顾不上放好行李,抽出椅子,大力撕开包装。
他的心快要飞起来,是什么呢,蒋均良送他的会是什么呢?
最后的防线被撕开,各种各样的饼干散在桌上,梨膏糖、蝴蝶酥、雪花膏等,这些是什么?魏惟一剥开一个放进嘴里,凉凉的薄荷味在嘴里散开,在网上了解到是上海的特产,所以,蒋均良送了他上海特产?
他把东西弄开,想看看具体还有什么产品,忽而,他眼神凝住,零零散散的物件下,一张白色的贺卡安静地躺在下面。
魏惟一拿出来,打开卡片。里面透体纯白,只有一行清新飘逸的字:生日快乐。
原来是送他的生日礼物,是蒋均良的风格,魏惟一心说难怪是那个时候送过来的,他还觉得奇怪呢。不过他送自己东西,都不跟自己说一声,就不怕他收不到吗?
他拍张照发给蒋均良,配字:我收到了。
其实那天,魏惟一一直期待蒋均良能和他说一声生日快乐,但是直到手机上的时间变成零点,他还是没有收到最想收到的祝福。他当时很难过,因为他好像明白了原来蒋均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不再把他当朋友。
可是,现在,他收到了那份迟来的原本应该准时的祝福,有点开心又有点遗憾,如果准时收到该多好啊,那绝对会是幸福的十九岁生日。而且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拥有那时候蒋均良为他保留的这份温情,蒋均良绝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那边没有回复。
大一下学期,课不比上学期少,甚至学生会的事情还更多了。他一天忙到晚,没空想蒋均良,没空搭理赵磊,从校园东门走到南门,从春天走到夏季。
四月的尾巴,魏绍让去世了。尽管魏惟一接到伊偲的电话后立刻回了省城,但还是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冰冷的尸体被盖上白布,放入棺中。整整几天的丧事,魏惟一陪着父母和奶奶完成了一切,他敏锐地察觉到奶奶的精神状态比起之前更差了,有些担心,但是奶奶却让他放心,不必担忧。
一周后,魏惟一又回到了学校。夏天的到来,吹散了春天的沉沉乌云。太阳整日挂在头上,和煦的日光照得人暖和和的。树开了花,粉嫩的花枝随风摇摆。蝉鸣声重回世间,不知疲惫地响彻在校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