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此时早已没了精力去注意钟珂的不对劲,捂着生疼的额角,原本还历历在目的记忆如潮水般退去,把他最缱绻不舍的人都褪去了颜色。
哪怕他奋力想要挽留都没能阻挡颓势,无力回天的绝望感涌上心尖。
云祈胸口一阵窒息感,险些喘不过气,巨大的慌乱充斥其中,那纷乱的记忆到了最后停格在陆知杭说绝不会弃他。
在这么下去,他就会彻彻底底忘了陆知杭……
“居流,往后你就跟在知杭身边……”云祈双眸晦暗,顾不得疼得额间生汗,继续说道:“他就是你的主子,你只需护他周全。”
“日后……哪怕是我伤他,你也要护着,踏出这宅院,你就不是我的暗卫了。”云祈强撑着疼痛,断断续续地说道。
眼见那些记忆有轰然破碎的危险,云祈根本没闲暇时间多想,直接交代了居流最后的任务。
哪怕可能性极小,他仍是担心陆知杭有个好歹,更担心如当初不知对方就是那死断袖一般,伤了他挚爱之人。
还不如赶在彻底没了记忆之前,让居流护佑在旁,至少能求个心安。
居流向来只服从命令,哪管对与不对?
交给他,云祈自是放心对方会护陆知杭周全的。
说完这句话,云祈身上已经被汗意浸湿,好似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般,猛地倒在了平榻上的木桌上,没了意识。
脑中的疼痛犹如被人拿了铁锤敲打又叠了跟银针,只要他一回想那些视若珍宝的回忆,疼痛就愈加剧烈。
“好……”居流难得动容了一下,低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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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祈饮下解忧的第二日,陆知杭除了在府中撰写医书,暂时不能得知他后续的情况如何了,解忧又是否真解了那可怖恶毒的碎骨毒。
陆知杭倒是有想过去王大夫宅院中寻他,奈何云祈并未在那过夜。
好在,左盼右盼,眼看见离符元明的寿辰不过短短五日的时间,钟珂总算是还记得他这个人,前来符府报信。
“陆公子。”钟珂笑意盈盈,显然心情不错。
瞧见她这副模样,陆知杭心里顿时就有底了,可钟珂既然安然无恙,神色轻松,只怕解忧真有忘情之效,连带着与之有关的记忆都褪去。
否则,以云祈缜密的心思,缓过神来后再与居流交流几句就能得知偷盗解药之人究竟是谁。
他自不会对陆知杭怎样,但还能容忍一个不顾主人决定,有自己私心的婢女吗?
哪怕是以为他好的名义行事,云祈都不容他人忤逆。
陆知杭心下了然,朝她略微颔首示意,轻声问道:“你家殿下如何了?”
"前日已是经王大夫诊治过,碎骨毒消了大半,只需再静养几日就能痊愈,还望公子这半月内莫要再出现在殿下面前,免得生变。"钟珂说这话时透着几分凝重。
这当然不是王大夫跟她说的,乃是钟珂自己的私心,以往是没法子,这会给了机会,她当然不乐意见殿下为了个男子舍生忘死,不顾千秋大业。
钟珂为了偷盗解忧,和陆知杭接触的这段时间已经明白了,对方手段不错,对医术略有研究,但对解忧的了解仅仅是百草经和一些杂文片面之词。
“我知轻重。”陆知杭眼皮一跳,淡淡道。
哪怕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当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两人已经不复从前,陆知杭心底还是泛起了些涟漪。
“公子,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走了。”钟珂对着他拂身行礼,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