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导致你顿时没了遮羞布不说,这傻冒还不自量力的劝箭在弦上的你赶紧承认错误。
傻冒还觉着反正遮羞布也被扯掉了,你也就别再遮着挡着了。
啧,那感觉,怎么说呢,要是换成齐沈懿,她想她是会跳起来结果了这个傻冒的性命的。
那厢,有某种轻微且脆的震动声隐隐响起在静谧的明堂里,突然,一声突如其来脆响声将齐沈懿紧绷的神经吓到了极致。
伴着齐沈懿“啊!”的一声惊叫,李铎脆生生捏碎了手里的琉璃茶盏。
“麾下!”守在门外的李江坤迈步就闯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把饱饮夷狄血的苗刀。
“放肆!”李铎低头看着自己捏碎茶盏的手,沉声呵斥李江坤到:“主院里岂是你能提刀横闯的地方!出去!”
见主子和主母都好好的坐在明堂里,李江坤收了刀,抱着拳头退出明堂,还顺手把房门给带上了。
“齐沈懿,你,请你看着我,”
李铎早已放下了搭在扶手上的双腿,她脊背挺直的坐在椅子里,神色虔诚,眸色深深,受伤的右手几不可察的微微颤抖着,血顺着掌心的伤口滴滴答答的落在脚边的榉木地板上,手的主人却毫不在意。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李铎,敢以李氏祖宗先人的魂灵以及北疆无数黄沙埋骨的英灵起誓,我楼漠李家要的,从头到尾不过是公道两字!此言如有虚假,便叫我们李氏——于上先祖魂灵不安,于下后世香火断绝!”
“……我以为,你会说,此言如有虚假,叫天罚你李氏后世子孙战死沙场。”齐沈懿紧紧的攥着隐在广袖里的手,赌上了自己最后的孤勇与运气。
“呵呵,”李铎上身前倾,把右手手肘抵在了膝盖上,她看着齐沈懿,声音压得甚至有些嘶哑了:“齐沈懿,或许对你们这些从小就生活在繁华富庶里的咸京人来说,‘战死沙场’四个字是一个悲情的代表,是一个恶毒的诅咒,”
她看着她,眸色渐红:“可是,对于我们这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军伍之人来说,战死沙场这四个字是一种荣誉,是无上的光荣,是对一个军人最大的礼赞与敬重!”
李铎闭了闭眼,又深呼吸了几口气,似乎是在平复着什么翻涌难抑的情绪,片刻,她声音沉沉的说:“齐沈懿,过来给我道歉。”
齐沈懿走过来,敛袖蹲在了李铎跟前,她握着李铎的右手将那掌心反转了过来——如她所料,徒手捏碎了琉璃茶盏的掌心伤的一片血肉模糊。
“对不起,”一条素净的帕子被压在了那些正在往外淌血的伤口上,齐沈懿的声音与态度皆是小心翼翼的:“我不该出言质疑那些用性命护卫百姓生灵的军伍之人的——可是中郎将,与你那赤胆忠心心怀天下相比,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俗人,夹缝之中求生存,我也要为自己赌一把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了。”
“明白就好,”李铎别开脸,语气多少还有些生硬,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乘胜追击:“怎么样,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应?”
“我觉着还是再考虑一下为妙,”毕竟眼前这个人精明的跟个狐狸似的,齐沈懿托着李铎的手站起来,提高了一点声音朝门外喊到:“净霜,净霜?你进来一下!”
齐沈懿要给李铎处理伤口,可是李铎却一个劲儿的闪躲着——里外只有李江坤知道,他家阿郎素来是个特别怕疼的。
“不处理一下怎么成?”净了手的齐沈懿捏着蘸足了烈酒的棉花团,追着满屋子躲的李铎说:
“万一要是伤口里残留了琉璃渣滓,待它愈合之后你还是得把伤口再划开,再清理,相信我,那样只会更疼……中郎将你,你别跑!过来!”
齐沈懿抓不到那个身手敏捷的家伙,光是追着这人在屋里跑就耗费了她大半的力气。
最后,气喘吁吁的怀化将军夫人站在屋门口,支使着怀化将军的心腹亲卫李江坤道:“李侍卫,麻烦你帮我去捉住你家麾下,他手上的伤口要处理下的。”
“江坤,江坤!”李铎抱着手躲在多物架后头,只向外探出来半个脑袋:“你莫要跟着她瞎胡闹啊,方才你带刀闯进来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呃……这种时候好像不能这样和人硬着来,识趣的李铎立马改变话头,不甚耐烦的朝李江坤挥手:“去去去,找李常宁吃酒去罢,我给你放个三天三夜的大休,你把号称千杯不醉常宁给我喝趴下去!”
“李侍卫,”齐沈懿一手执着金疮药,一手捏着蘸了烈酒的棉花团,“烦请动手罢!”
李江坤抱拳,嘴角挂着明显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笑容:“诺!卑职谨遵夫人令!!”
“呀呀呀呀李江坤!你敢吃里扒外了是罢?……呀呀啊啊,江坤江坤,你是我的心腹亲卫啊,可是你到底听谁的话啊!!”
……
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在李铎那一通杀猪似的吱哇乱叫中,齐沈懿艰难困苦的完成了对李铎手心的伤口的处理与包扎。
额头上覆了一层薄汗的齐沈懿终于松了一口气儿:“都处理好了,中郎将你可以停止哀嚎了。”
李江坤和净霜在旁默默的收拾着屋里的一片狼籍,李铎抬起左手的小臂,用袖子蹭了一下额上的汗水,左手捧着右手哭唧唧到: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啊,我们的李侍卫长竟然背叛本将,转而投靠到了齐沈懿的麾下,啊江坤,这样对我你没有良心呐!你忘了是谁在宫宴的时候给你偷偷带了宫里的贡酒回来么,你忘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