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相反,戚时眉心蹙得极紧,眸底沉得像蕴着团过分浓稠而难以化开的黑雾,又压着两分再也遮掩不住的躁意。
他从唇角到下颌线轮廓乃至全身肌肉,都还紧绷得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
花洒中喷涌出的水流一片冰凉,毫无热度,整个肩背也都贴在了冰冷瓷砖上,可即便如此,却依然没能让戚时舒缓分毫。
血液依然激涌,腿间依然兴奋。
戚时喘息声压得极低而沉。
他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脑海内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日复一日的长久忍耐,与祝辞眠毫无所觉的直白撩拨下,已经愈来愈岌岌可危,无限趋近于崩坏的边缘。
可越如此,他势必越要耗费更大的耐力,甚至采取更为极端的手段,去尽所能维持住这根弦,以免它在某一个时刻彻底崩坏,从而吓坏他的眠眠。
眠眠,他的花。
戚时阖眸,在心底无声喟叹。
他其实隐约感觉到了祝辞眠今天的异常,只是还不能足够确定——
不能足够确定祝辞眠今天像刚刚那样的直白撩拨,是依然出自他这样多年来对自己毫不设防的习惯,还是出自某种刻意所为。
如果是前者,那自己当然要继续克制忍耐。
如果是后者…
后者,戚时一时间却也想不出祝辞眠故意这么做的理由,或许…是为了试探?
或许是林柚郁教给祝辞眠的,让祝辞眠试探自己这个从小同他一起长大的人,这个让祝辞眠当作最最好的好朋友的人,究竟是真的好朋友,还是头心怀不轨充满野心的头狼。
那么,如果真的如此…
真的如此,戚时扯了扯唇,自嘲一笑。
那他就更要将克制和忍耐两个词刻进骨头里了。
以免在他的眠眠面前露出丝毫不应有的端倪。
但真的很难。
戚时清楚知道有个词叫做“物极必反”,压抑越久,就越容易遭到反噬。
譬如此刻。
只要想到一门之隔的外面,祝辞眠正无知无觉乖乖软软躺在床上,戚时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像往常一样,至少维持表面的自如与得体,再同他共处一室。
刚刚给祝辞眠吹完头发,已经彻底消耗掉了戚时全部的耐力。
如困兽无门,戚时抬手,手指抄进发间近乎粗暴捋了两下,戚时将冷水开到了最大。
……
二十分钟后,依然未能得到彻底疏解的戚时重重吐出口气,自暴自弃般关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