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浔眼底泛着幽微的光,在大厦门口呆立许久,直到那辆车彻底离开视线,才目光一颤,如梦初醒,神色归于沉寂。
自从那天过后,时露总觉得心里像是缺了一块,没来由的空落落。
好在工作依旧忙碌,日子依旧有条不紊地继续,并没有多少时间用来品味这种怅然若失。
生日快到了,她也没打算过,过一岁老一岁,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好事。
“小棠,给她开个单子,去拍片。”时露转身叫沈棠心。
“哦,好的。”
患者去缴费了,诊室里片刻安静,时露脑子一空,某些念头瞬间蜂拥进来。
她一边在系统里找患者以前的病例,一边鬼使神差地问:“你小舅他……怎么样了?”
沈棠心似乎愣了下,没有马上回答。
隔壁响起尖锐的器械声,理智骤然回笼,时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只慌里慌张地说当她没问。
“哦。”沈棠心有点狐疑地看过来,语气漫不经心,“小舅说他准备回澳洲去了,就这两天。”
时露心底咯噔一跳。
“所以最近都在收拾东西,和朋友聚会什么的啦。”沈棠心接着说,“毕竟他这一走,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了。”,!
天假好好休息,吃饭的事我负责。”
“不用。”时露忙不迭摇头,似乎感觉态度有点强势,声音立刻软下来:“谢谢林先生好意,我明天还是要上班的。”
“好吧。”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情自有考量,他也不多劝,“那我晚上过来。”
时露蓦地睁大眼睛。
男人唇角含笑,如沐春风:“晚饭还是要吃的。”
林鹤浔离开的时候,二妞屁颠屁颠跑到门口,对着人哈气吐舌头摇尾巴,甚至在大门关上后还乖乖地在门垫上坐了许久,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
时露看着自家傻狗直摇头。
在林鹤浔悉心的饮食照料下,时露的腿伤在打完第二次疫苗的时候,就已经好了许多。略微的疼痛感几乎可以忽略,走路也完全看不出异常。
时露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向他表明,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没有合适的时机,还是有些贪恋这种明知道不会长久的温暖。
她和林鹤浔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她的圈子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男人,这种不合常理的邂逅,迟早要从生命里剥离掉,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昨晚她接到家里电话,劝说她加一个相亲男的微信。
那男的是二伯母做家政的客户的亲戚,在老家地级市当公务员。
时露本来就不想再相亲,在看了二伯母发来的照片更是被辣到眼睛,严词拒绝,结果妈妈亲自打电话来劝说她。
“露露啊,这女人找老公,主要看的是人品。人品好,有稳定工作就可以了,你要求不要那么苛刻。”
四婶从旁附和:“是啊露露,你年纪不小了,现在不好挑了,我们这小地方,跟人说你今年二十七,只有三十多岁的小伙子愿意试试,你再等就只能找二婚的啦。”
“小李长得是不那么好看,但这不重要啊,你结婚是要过日子的,要那么好看干嘛?我看小李就挺合适,你俩要是处的好,你就回来,跟爸妈一起过日子,安安稳稳的多好。那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物价房价都那么贵,不适合生活。”
时露随意敷衍了几句,心中烦躁,挂了电话。
她当然知道她年纪不小了。
能活下去的同时做自己喜欢并认为有意义的工作,对她来说本该是完美的生活,如果生命里没有结婚生子的计划,年龄对她造不成任何焦虑。
她本该没有这些焦虑。
但有些话听得多了,不得不在心底投下阴影。
“你年纪不小了,女人越大越不值钱。”
“你工作不要这么拼,实在不行改行做个轻松的,好找对象。”
“男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太好的男人你也配不上,差不多就行。”
却从来没有人对她说:如果不喜欢,千万不要委屈自己。